小时候,我种下一个男同学,长大了,收获了一个老公。
这不是笑话。这是真的。
最最喜欢别人问我:“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?”这时候,我就放慢语速,假装低调地说:“我们是幼儿园同学。”
对方眼睛放大一倍。
我接着报料:“我们小学、初中都是同班同学。”
对方眼睛放大两倍。
“其实,我们现在是同事,并且,同一个办公室。”
对方眼睛终于脱窗。
4岁
我们住同一条小巷子,上同一家幼儿园。课间过家家,我演皇后,班上一个万人迷男生演皇帝,罗同学反串演宫女。他迈着小碎步跟随我观赏“御花园”——大家很陶醉地盯着幼儿园厕所门口的一砣假山。
有一天追忆这段往事,我跟罗同学说,早知道我们现在成了夫妻,我就应该穿越回去,提拔你当个御前带刀侍卫,有事没事调戏调戏你啊!对了,如果我那时候真的调戏你,你会怎样?
罗同学不假思索,说道:“我会哭。”
8岁
小学二年级,罗同学摔了一跤掉到水坑里,额头缝了14针。作为班长,我组织了几个班委很人文关怀地去看望他,离开的时候,躺在病床上的他,深情目送我们出门。
“当时你特别感动吧?”后来我问。
“才不是!我妈好不容易给我买了一整盒蛋卷,你们几个来一口气就吃完了。我为此郁闷了几天。”罗同学至今耿耿于怀。
我甚至大胆猜想,他自称暗恋我11年,追了我7年,其实是为了一报当年的“蛋卷门事件”之仇吧?
9岁
小学三年级,我和罗同学一起值日。因为长得矮,黑板的上半身永远够不到。而罗同学居然理直气壮让我踩到板凳上去擦,并且说:“我也不高啊。”
他不高他还牛啊。
问题是,他经过高中三年,就从165cm直接蹿到180cm,怎么人家长高就像扩写文章一样容易呢。
我152cm,他180cm,我们的爱情跨越了28cm。28cm,世界上跑得最快的蜗牛,也就是蜗牛界的刘翔,也需要整整1分钟才能爬到。因为身高差距悬殊,我经常怀疑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大气层。每天,他都在俯瞰我,估计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我的头顶。当我的闺密们纷纷宣称“受够矮子男友”时,他的身高对我来说,是一种令人扼腕的浪费。
12岁
初中一年级,有天放了学我去车棚取车,拿钥匙去开,转了半天,锁好像坏掉了,怎样也打不开。我急得要命,找来学校保安室的大叔帮忙撬锁,快成功了,突然有个女生在旁边,黑口黑面,对我说:“同学,这是我的车。”
我当场恨不得遁入地下。
偏偏这时候罗同学也在取车,看戏似的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后来一个月,罗同学看见我便说:“同学,这是我的车。”
在他面前,我的出糗几率直线上升,哪怕后来在一起都逃不过这个魔咒。刚搬新家后我下班回家,按了门铃,他开门一看,是我,责怪说:“你躲着干吗啊?我从窥视孔看了半天,都没人。”
“我没躲着。”天地良心,我比窥视孔矮多了,他当然看不到。
13岁
初中二年级,经过一个暑假50多天,每天从早到晚看凤凰卫视中文台的日剧,猛吃零食——天道酬勤,我终于长成了一个胖子。
“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胖?”类似疑问句据说长期霸占女人最常提的问题前三名。
罗同学非常诚恳地说:“没有啊,你从小到大都不胖!”
“那我现在呢,我最近肥死了,我本来以为是夏天来了热胀冷缩呢!”我刨根问底百折不挠。
罗同学继续表忠心:“你不胖!真的!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胖过!”
感动啊……我都有点找不着北了!睁着眼睛说瞎话,是人类失传已久的美德啊!感谢cctv,感谢我的公司,感谢罗同学,让我在自欺欺人的道路上越蹦越远。
这时,为了强化真实性,罗同学做了一个历史性的客观的补充:“你不是胖,你只是短。”
14岁
初中三年级,罗同学在班上建立了“守财奴”的良好口碑。我们去他家画板报,他不准我们洗手,因为会浪费他家水费;老师请我们吃米线,他把用过的卫生筷用卫生纸擦擦,装进书包拿回家循环使用;原价2元一套的生肖邮票,他以5元的天价倒卖给我,重点是,我后来才知道这套邮票是假的。
大学时他上统计系,这个系不仅超适合守财奴,而且还超实用,每次百货商场大搞买220送200之类的活动,我都因为买太多算到头昏需要他亲自出马。
我们领导问罗同学:你们家谁管钱啊?
罗同学很自豪地说:我啊。
领导表示赞许:看看,谁说四川男生都是“耙耳朵”(妻管严)了!来,说说你怎么管钱的,向大家传授经验!
罗同学娓娓道来:是这样的,每个月发了工资,我就把钱转到老婆的账号上,她要花多少就取多少给她,我负责去交水电费用……
领导立马变脸:你这叫什么管钱?你就是一出纳嘛。
22岁
大四暑假同学聚会,聊起初中时长得像林熙蕾的校花。我直说,哇,她超漂亮啊,然后顺便征求男生们的意见。罗同学被我逼问了半天,挤出几个字:她好看吗?我不觉得。我心想:真挑剔啊,要让他觉得漂亮,简直必须是妖怪了。
真相揭晓了,我就是妖怪本人。在罗同学心目中的美貌排行榜上,松岛菜菜子、珍妮佛·安妮斯顿、赵雅芝、中山美穗分别居于2、3、4、5名,而第1名,是我。
当然,只要见过我的照片、真人的绝大部分人听了这个结论,都对他审美观的偏差之大长吁短叹,另外一小部分直接产生了想扁他的冲动。
每到被质疑,罗同学就底气十足地质疑人家:本来我老婆就最好看啊。全世界都知道。
一次盲目容易,难的是次次都盲目啊。
25岁
“我知道这世界变得很快,但是只要我在现实的世界里觉得烦乱的时候,只要静下来想想你,我就会很平静。也许以后我们几年也不能见面,但是我依然喜欢你。有时候会想起报纸上一篇关于飞蛾扑火的文章,觉得仿佛是写自己。命运是一瞬间的决定还是长久的坚持呢?我不知道,我宁愿选择继续梦幻。”看到他给我的邮件上这段话,再不答应和他在一起,我都不是正常人了。
我比他大9个月零10天,正好是从受孕到生产的时间距离,他说,这是因为确定我在哪里出生,他才随后投胎。所以,我们成功地在同一座小城市出生,还住得够近。他做了一个长远规划,决定我们将生生世世在一起。
接受了十几年的正统唯物主义教育,竟然相信宿命和轮回。这个故事告诉我们,我国教育于他极其失败。
26岁
我们在深圳买了一套所谓“豪宅”,罗同学家出了20万首付,我们一起还月供,房产证却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。那些准备除暴安良、主持正义的好事者们纷纷问他,万一你们的感情有个三长两短,这房子岂不是没你的份了?
对此,罗同学有句名言:我最爱的女人都没了,我还要房子干嘛?
最近我和罗同学正在计划怎么存一笔钱给儿子将来结婚买房子。再不存就来不及了——儿子都半岁大了啊!
当然,在此之前要在家训上写一笔:千万不要念统计系。用红笔勾成重点。否则,好端端的一个财迷,念了统计系变成情圣,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我的未来儿媳妇吗?
31岁
我们有两大娱乐项目,第一,把长得像婴儿版鲁智深的儿子当玩具。第二,假想买彩票中了1亿之后怎么花。请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保姆月薪给3000还是5000?晚饭是坐私人飞机去东京吃神户牛肉呢,还是去加州比华利山酒店吃非洲狮子肉丸?这些问题让我们操碎了心。
当我们已经绕地球几周冲出银河系直达宇宙之巅后,我很理性地提出了一个极度现实的问题,首先得搬家去成都吧,买栋大别墅!
罗同学第一反应是:
不能离开深圳!
为什么啊?我不解。
罗坚决地说:我们宝宝的儿保(儿童医疗保险)在深圳啊!
这时候我恍然大悟:原来小时候那个守财奴没有改变,一直还在。